第二九九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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戚遥想得正出神，忽然眼前一暗，有人到了窗户外，挡住了斜阳。
　　“在想什么？”
　　戚遥回过神，看见傅时颐负手站在窗外，惊异：“你怎么来了？”笑着打趣，“怕我跑了么？”
　　傅时颐瞥了瞥她，移步进了屋，站在她身边，同她一起看窗外的夕阳。
　　“他不肯说？”他问。
　　戚遥点了下头，“信王倒了大霉，阖府上下的命都保不住，他们这些人都怕和信王扯上干系，要他们说实话不容易。”
　　何况她不得不承认周重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，人很聪明，自打上次吃了官府的亏，他入京后就一直在官宦世家做生意，人脉很广，多的是靠山。
　　周重心里有底气，哪怕方才被她吓唬了一通，也不会轻易交代。
　　傅时颐没有说话，他一直背着手，是因为手里拿着一样东西。瞧见他家遥遥一筹莫展，他唇角上扬，递了手里的一卷文书给她。
　　“这是什么？”
　　傅时颐轻抬下巴，示意她自己看。
　　戚遥打开看了看，一双眸子越睁越大，一页页纸上写满了字，全是供词，官员的供词，其中还包括周重的岳父……
　　她先前已经猜到了银子是周重替信王运进王府的，可也有疑点，譬如户部和工部完成钱款交接是在城郊军营，那么多银子被运出晟京城，再想运进来便不容易。
　　周重一个商人，怎能躲过禁军的盘查将银子带回来？即使是粮食，禁军也会眼见为实，不会听商人的宣称。
　　谜底就在供词上，是周重的岳父以职务之便，递了文书给禁军，称周重运的是他们府署衙门从下属县城收来的粮食，准备上交户部。
　　官府办事素来都是相互通融，银子就这样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回到了晟京城。
　　“他们怎么交代得这样干脆？”
　　傅时颐淡淡答：“人不为己，天诛地灭。”
　　戚遥明白了，这份虽是供词，可满纸都是官员在喊冤，他们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周重头上，不是说自己被蛊惑欺瞒，就是说自己乃是错信小人。
　　周重不肯交代又如何，他的“自己人”人人自危，还能不将他推出来当替罪羊？
　　次日清晨，戚遥让人将官员们的供词誊抄了一份，拿去给周重看。
　　她给了周重半个时辰，料想他已经看得差不多了，她才去到林间的小屋。
　　门再次开启，周重的神色却全然不像昨日那样傲慢得意，如今的周重满脸皆是失望和无奈，既心寒，又胆寒。
　　“周帮主，你就不想说两句？”戚遥平和地问道。
　　有了这些供词，周重开不开口都无所谓，他横竖得吃不了兜着走。但是她不信周重会心甘情愿地当这个替罪羊，也不希望那些贪官污吏能就此脱罪。
　　周重看向戚遥，唇角微微抽动。
　　良久之后，戚遥从林间小屋出来，傅时颐在外面等她。
　　今日阳光正好，戚遥出来的时候也如沐春风，她吩咐侍卫押周重回京，送去飞羽司。
　　案子是由飞羽司主审，周重得当着飞羽司的面再交代一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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